冰糖脆脆鲨

冰糖脆脆鲨,民间俗称三糕,儒法并行花鸟派写手,著名冷逆爱好者,代表作《真的有这个cp》、《求求您尝尝吧》。
希望你能从她这里汲取一些力量和快乐✨

【好船组/英西】一位渣男的滑铁卢(五)

五.

信号灯在大雾天气中尽职尽责地闪动着,黑灰色的道路上蒸腾掉的雨水和雾气融为一体,被无数行色匆匆的脚步搅散又聚拢。现在仙气飘飘的伦敦可见度极差。

安东尼奥是被身上手机的震动吵醒的,明快活泼的吉他扫弦标志性铃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他翻了个身,半睁开眼睛清醒了会儿——额头上还留着靠在玻璃窗上的红印子——按下了接听键。

 

“喂?”

才一秒他就彻底从困意缠绕的状态中清醒了,然后惊慌失措地挂掉了电话。

亚瑟侧目过去,安东尼奥这样子可真少见,他不由得有些好奇:“谁的电话?”

“没什么。”安东尼奥揉揉头发,“长期没联系的亲戚。”

“我还以为是你的债主。”

安东尼奥撑起身认真地看着他:“难道一个长期没联系你的亲戚忽然隔了半个大西洋的距离给你打电话没有向你借钱的可能吗?”

 

好吧。亚瑟转过头去,选择不去质疑这句底气十足的经验之谈。

安东尼奥发现车停了下来,他看向窗外:“到了?”

“没有。”亚瑟淡淡地回答,“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堵车了。现在离目的地还有三公里。”

他的双手还握在方向盘上,正视前方一连串闪烁不停的尾灯,雨水打落在玻璃上,又被雨刷不留情地刮去,反反复复的动作和声音相当催眠。不一会儿英国绅士就皱起眉,手指匀速地在方向盘边缘敲打着。

安东尼奥应了一声,比起亚瑟不经意间透露出的烦躁,西班牙人显得耐心又乐观。

两人在密闭空间里保持着沉默,看着金属表面跳跃的水珠。

安东尼奥靠在副座上转向亚瑟,毫不掩饰自己直白的视线。

亚瑟能感受到,那道有如实质的目光正停在他领口,从他扣到最上面的扣子开始,扫过他若隐若现的喉结,光滑的下巴和淡色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再到他拥有深邃神秘色彩的眼睛,最后停在他的眉毛上。

 

“我想说你的眉毛真的好粗——”

 

在亚瑟被盯到耳尖发红之前费尔南德斯先生欢快地破坏了气氛。

安东尼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下一刻就眯起眼睛笑了,仿佛雨天、堵车、沉默等负面因素都被一个小小的关注点打破了,这个星期五一下子变得可爱起来。

“家族特色。”英国人仿佛习以为常,甚至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只不过他的视线还是停在前方,队列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移动着。

“但它们很可爱。”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这次柯克兰先生脸上是真的有些绯色了,在方向盘上敲打的手指停了下来,他不自觉地紧抿双唇,在心里抱怨为什么前面的雪弗兰开得这么慢。

“就像威廉……”安东尼奥及时地闭嘴。

好吧。看看亚瑟的眼神他就知道他又一次破坏了氛围,今天他最好不要惹到这位金主。

于是安东尼奥小心翼翼地开口:“嗨,对了,你饿了吗?我知道这个街区有家不错的中餐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下个路口右转……”

话音未落红色的兰博基尼就强硬地抢了隔壁的空隙,以一种充满低气压的高速姿态挤进右转车道,柯克兰先生一打方向盘,安东尼奥差点被安全带勒到窒息。

 

十分钟后他们开始为点番茄鱼还是糖醋里脊争吵不休。

这家中餐馆在安东尼奥的心选清单里可以排前三,看上去亚瑟也对晚餐很满意。(好吧实际上安东尼奥认为他并没有对食物的审美能力)

也有可能是饥饿所致,毕竟他们在伊斯灵顿的柯克兰家只是喝了点汤和茶。

两位先生对筷子的使用都很娴熟,亚瑟抬头看了他一眼,安东尼奥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看起来有事情让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他猜是刚才那通电话。

“……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亚瑟重新低下头去,打开手机锁屏,推掉了一场展览秀,又将手机放回衣袋里,“只是突然觉得两位饥肠辘辘的先生面对面温文尔雅地用餐很有社会批判性。”

安东尼奥吃掉了茶点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绿豆糕:“至少你得对得起你考究的衣服。”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亚瑟说,他放下筷子,询问道,“想去约会吗?”

 

“抱歉,科克兰先生,你介意我问个私人问题吗?”

“什么?”

“你是第一次和别人约会吗?”

安东尼奥站在那座全球闻名的希腊复兴式建筑前,尝试将脑回路和亚瑟接轨。柯克兰先生和他并肩站立,考虑到安东尼奥手腕刚受伤,他为两人撑起伞,雨雾缭绕中建筑物门前典雅柔和的灯光让这场约会像梦境一样。

程序员藏在风衣衣袋里的那只右手正在信息界面非常有技术性地盲打一行英文。

【我死了,弗朗西斯。

亚瑟要带我去大英博物馆约会。】

 

【你要习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哥哥和你这样的罗曼蒂克情怀。】

【我宁可带他去中心公园踢足球!】

 

【你俩什么毛病???】

 

“不是。”亚瑟的回答唤回他的注意力,“我的约会一般都在这儿。”

 

开心点,安东尼奥。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消失的笑容被迫营业。毕竟这可是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呢。

不过很快他发现亚瑟确实选了个不错的地点,比起咖啡馆面对面的尴尬紧张氛围,这里显然开阔又自由。安东尼奥从玻璃框里取了一份导游地图递给他:“你需要这个吗?”

亚瑟笑了:“你觉得呢?”

于是安东尼奥把地图塞回去:“真巧,我也不需要。”

“你经常来这儿吗?”

“我在伦敦有段时间对历史很感兴趣,经常到这儿摄影。”

“你最喜欢哪一个馆?”

“中国馆。”

“虽然我的答案和你一样,但我还是好奇原因。”

 

“不仅仅因为它是东西文化交流的典型,还因为它也兼容了海洋文明和陆地文明。文明就是这样发展的。”他们来到33号展厅,展览柜里,一对龙纹青花瓷正被陈列在灯光下,安东尼奥走过去,目光停留在深色的花纹上,于是那片橄榄绿就在柔和的光线下流动起来,“海洋文明总是伴着侵略和殖民,望远镜里看到的美好总是伴随着鲜血和战争。你看,东方是神秘的,未知和陌生都是令人向往的,只是因为它处在海岸线之后,这难道不是海洋的魅力吗?”

“新生和前进也伴随着流血和牺牲。”亚瑟说,“不只是东方,大英的船只所及之处都是历史的痕迹,很难说我不仰慕和怀念日不落帝国的时代,但正是因为它成为了历史,这才令人着迷。”

“是的。”安东尼奥点点头,从玻璃柜上收回手指,“如果你处在航海时代,一定会是一名出色的观察员,但不一定会是位合格的船长。”

亚瑟有些讶异地动了动眉毛,他微笑着询问:“为什么?”

“因为你理智冷静,却缺乏冒险精神。实际上,我才适合船长。”他得意地分析道。

“那么船长先生,能不能在你的手机里给这串字母换一个分组呢?”亚瑟没有反驳他,低头瞟了一眼他正在翻的手机通讯录,第二个接听通话是亚瑟的。

“这不叫字母,我明明写的是亚瑟·柯克兰。”

“你写的是亚特·柯克兰。”

安东尼奥把漏掉的那个字母“h”补上去,拒绝了他的要求:“我从来不给我的恋人单独分组。”

“那可以为你的金主单独分个组吗?。”

“……好吧。”

看在圣父,玛丽亚和Huracán的份上。

他们从出口处离开,雨没有要停的预兆,夜空里也没有星星,安东尼奥不免有些沮丧,宽大的黑伞下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个明快的弧度:“你知道这个时间最适合约会的地点是哪吗?”

 

“酒店?”


安东尼奥承认他被噎住了。

 

一下子从博物馆转换到酒店是什么独特的思维模式?!

 

“……是电影院啊。”

 

费尔南德斯先生显然是常客了,在前台和柜台小姐谈笑风生,仿佛他才是那个专业的电影推荐员,亚瑟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屏幕上滚动着形形色色的电影海报。

最后西班牙人带着明朗的微笑抱着一桶爆米花走过来。

“柯克兰,亚瑟,亚蒂——”安东尼奥喊了他三声他才从沉思里回过神来,安东尼奥靠在沙发上抬眼看他,他吓了一跳,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甚至能感受到安东尼奥温热的呼吸。对方明亮的橄榄绿带着笑意暧昧地眯起。

“既然都是成年人的话,你不介意我选个R级片吧?”

“什么……?”柯克兰先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对方愉快地将手里的电影票递给他,以黑色为底色的版面上一行血淋淋的红色字体。

“《黑暗侵袭》!”安东尼奥愉快地说。

 

显然出门没有带手帕是绅士先生最糟糕的决定,这不怪他,他的确没想到有人看恐怖片会哭得稀里哗啦。

安东尼奥抱着的那桶爆米花都随着他的身体一起颤抖,情绪过于激动的西班牙人抽抽噎噎地吐槽导演。

 

“为什么会是幻觉?他们为什么就不能让那个可怜的女孩逃出来呢?!”

 

毕竟谁能想到这位在整个电影院的姑娘尖叫着往男友身上靠的时候还能面对着内脏鲜血一片混乱的屏幕咔擦咔擦嚼爆米花的先生会把所有情绪堆积在结局处呢?

 

他告诉安东尼奥那只是个恐怖片而已,别对逻辑那么较真。

但实际上他面对情绪失控的西班牙人手足无措,现在他全身僵硬,眼睛不停地眨动,不知道将视线放在什么地方比较好,最后从旁边姑娘手里接过餐巾纸,一张一张递给安东尼奥。

“哦,先生。你为什么不亲自给你的恋人擦眼泪呢?”那姑娘问。

 

柯克兰向来认为情绪是个难以调节的个人隐私。可当安东尼奥坐在副座上情绪高涨地和他介绍自己国家的恐怖片时,他又忽然觉得那样灿烂的笑容和还没消退的红眼圈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实在挑战他的认知。

 

亚瑟拒绝了安东尼奥暂住的邀请,他随意订了家酒店,精确地计算了酒店到公司的路线,避开威廉常走的那一条。

安东尼奥好心地把车借给了他。

 

“想好明天怎么面对威廉了吗?”刚一回到家,法国人的电话准时打来。

安东尼奥脸上的明媚笑容瞬间消失,他苦恼地皱起眉:“没有,但我觉得我明天肯定会有一个黑色星期一。”

“你要做好他祝你和亚瑟新婚快乐的准备。”

“……我觉得威廉不会相信。”

“可你的‘金主’要你让威廉相信。”法国人幸灾乐祸,“按照你和亚瑟编的感天动地的绝美爱情,你们相恋两年,该干的都干了,这么算来你还绿了哥哥,哇哦——真劲爆。”

“你知道这都不是真的。”安东尼奥少有地翻了个白眼,“绝美爱情?可算了吧,我和亚瑟连手都没牵过。”

电话那边的弗朗西斯挑了挑眉:“哦~不算你们两个星期后就滚床单的那个火热夜晚?”

“我们!没有!滚床单!”安东尼奥咬牙切齿地重复。

“好吧,东尼。”法国人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你们结婚的时候请务必叫上我,看在哥哥是你初恋的份上。”

 

“……绝交吧,波诺弗瓦。”

 

安东尼奥的黑色星期一早晨平淡得毫无波澜,他今天没有心情做早餐,于是罗维诺骂骂咧咧地给烤面包机插上电源,给安东尼奥倒了杯牛奶又抖了一袋速食果干进去。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比平时提早了二十分钟到达办公室,坐立不安,一遍又一遍给自己的盆栽浇水。

“你再浇下去你可怜的小番茄就要溺死了。”弗朗西斯抢过他手里的迷你水壶放在桌上,“你没必要这么紧张,东尼,威廉不会为难你,好啦好啦,就算他要炒你鱿鱼哥哥也会辞职陪你的,亲爱的。说认真的,昨天早上我给你发信息更改的方案怎么样了?”

“我改掉了,不过我更喜欢你的第一个方案,条框看上去很精致。”

“威廉要求视觉简化,所以我大部分都留白了,虽然图标扁平化有点可惜。”弗朗西斯拿着材料给自己扇风,金色的发丝飘来飘去。

“你想再检查一遍吗,我……”安东尼奥将手伸进上衣口袋,他的声音却突兀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

“U盘。”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弗朗西斯,大脑一片空白,显然那枚小东西并不在原来的地方,“我的U盘不见了。”

“别开玩笑,东尼,我们的主页要在新品发布会后更新。”

“什么时候?”

“威廉正在参加发布会,他二十分钟后结束。”

“……”

宁静的早晨终于被设计部两位面临末日的员工打破了。

“我昨晚都去了哪?!”

“你去伊斯灵顿区和柯克兰家斗智斗勇了!”

“后来我回来了!”

“然后你和哥哥说你和亚瑟去大英博物馆!”

“然后呢?!我去看电影了——”

法国人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你他妈能不能抓重点?!想想你以后一次看见它是什么时候!”

“我想起来了!”安东尼奥拍掉他的手,“在博物馆过安检之前我把它留在车上了!”

“车呢?!”

“车?”他回忆了会儿,声音底气不足地低了下去:“车在亚瑟那儿……”

 

办公室的角落在赚足了同事的目光后又陷入了一种诡异却和谐的沉默。

安东尼奥叹了口气,缓缓地用双手捂住脸庞。

 

现在离威廉到达大楼还有十分钟。

安东尼奥觉得圣父给他留下了足够的时间让他反思他惨淡的人生。

 

弗朗西斯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只犹豫了半秒就抄起桌上那把精致漂亮的折叠水果刀抵住了安东尼奥的脖子。

 

“马上打电话给柯克兰,让他用你和基尔伯特逛伦敦的速度把车开过来!”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过惨淡,安东尼奥甚至连面部神经都瘫痪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发小。

 

至少圣父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生产关系面前,资本主义姐妹情脆弱得像一场泡沫经济。

 

—————————————TBC

 

 

 

为了让两位先生看个恐怖片我亲测《黑暗侵袭》,观感一般,7分不能更多,惊悚程度一般,血腥程度一般,剧情略显单薄。还真是典型的英国恐怖片,最后无人生还。

舍友:你敢声音外放今晚你就没有宿舍了。

 

顺带一提,安东尼奥这个月的高额房租还没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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